上班族瑞 x 兼职咖啡店员金
一个有些奇怪的命定爱情故事
剧情为虚构,不必较真,甜就完事了
8k+一发完
1
“您好,欢迎光临!请问需要什么饮品呢?”
收银台后俨然一张带着标准营业微笑的年轻面庞,来人似乎是名常客。客人并未抬头,只是不甚在意地低头摆弄手机,提前切换至付款码的页面。
在CBD上班的白领们爱赶时间,尽管提前准备好付款码也快不了几秒。刚上岗没多久的新手店员在五分钟前才总算做好一杯冰美式,新的需求又来了。
“冰滴哥斯达黎加黑珍珠。”
冷淡的嗓音适时响起。
“好的!诶,哥、哥斯……达黎……在哪来着……”
对方报出的咖啡名不大常见,这新手店员捣鼓了面前的屏幕半天也没找着那几个字符。好在客人没有催促,仅仅抬眼看了看这人工作服上别着的胸牌——崭新的非正式胸牌,用油性笔写着一个名字“金”。
没印象,新来的兼职员工吧。客人这样忖度,显然是这家咖啡厅的常客。
趁客人回忆的空当,金终于捯饬出来准确的选项。打单机顺利吐出小票,新人店员松了口气,捞出个透明杯,抄起自己绿色围裙口袋里的油性笔。
他抬头问道:“请问先生尊名?”
这次,客人没再对着自己手机发呆,顺着声音抬头准备回答。
新人店员淡金色刘海下一双蓝色杏眼忽入视野,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孔,客人动了动嘴巴,却没有声音出来。
“请问先生尊名……?”
被客人的异样弄得一头雾水,金疑惑地又重复一遍。
莫非是我刚才偷吃店里曲奇的边角料没擦干净?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角。
“……呃,Grey。”
客人很快反应过来,移开视线。
“好的,请稍等到右边取餐哦。”
真是奇怪的人呢。
金挠挠头,把小票递给对方。需要调制的咖啡轮不到他这种连入门学徒都不算的菜鸟来做,朝吧台的咖啡师报告了一声,他又开始了午后犯困的站台工作。
2
下午三点的咖啡厅弥漫着白领们的小资情调,浓郁的咖啡香气环绕四周,整洁的门店安安静静,店内稀稀拉拉的客人正处在不多不少刚刚好的程度。
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工作日。
“……”
格瑞端过自己的小托盘,除了一套尽显生活品质的冰滴咖啡器具,还放了个轻飘飘空荡荡的塑料杯。
“.…..”
塑料杯上龙飞凤舞的浓绿色油性笔印记,写着大大的“Green”。
3
金发的兼职店员应付着午后逐渐多起来的客人,等来了晚班的同事。亮起室内灯光的咖啡厅多了些喧闹,估摸着也到了白领们下班休闲放松的时间。
“紫堂你来啦!”
“晚上好,金。”
他们这家咖啡厅开在CBD客流量最大的地铁站边上,隔几站公交就是高级文教区。紫堂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匆匆赶到。金的午班和紫堂的晚班交叉了两个小时,这段时间的咖啡厅处于晚间高峰期,除两位兼职员工,店里值班的正式员工也会多些。
“辛苦了,我来接替收银吧。”
“那我保洁去嘿嘿!”
金求之不得,忙把收银台的位置扔给同校好友。
不过这还没出吧台呢,他就听见附近两位女店员一边做饮品一边在讲小八卦。
“那个冷冷的帅哥今天也在!”
“哇,平时这个点他应该走了吧,怎么今天还在?”
“不知道,真的帅啊就是凶凶的呜呜,都不敢搭话!”
“这倒是……而且我和他打招呼好多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唉。”
“脾气是古怪,但架不住人家帅啊!”
“哈哈哈赞同!”
“姐姐们,你们在说那个男生吗?”
“哇?!”
“啊!”
俩女店员正热火朝天讨论帅哥,一颗毛茸茸的淡金色脑袋从两人中间冷不丁冒出来。稍年长的姐姐惊魂甫定,差点以为是店长来了,一看是新来的兼职店员弟弟,长舒一口气。
金好奇心重,缠着姐姐们继续八卦,毕竟他下午刚和那位帅哥打了照面,没想到过去了几个小时那人竟还端坐在角落的单人桌没走。
4
原来那位常客还真是常客,隔三差五就爱揣着个手提电脑到咖啡厅办公,不过仅仅是这样也不足以引起注意,在咖啡厅办公的白领可多了去了。
能让女店员们记忆深刻的自然是帅气的脸蛋,听着姐姐们对帅哥颜值的一通夸赞,金忍不住往角落的方向瞥,好像还真越看越帅的样子。
“可惜这个小哥哥脾气好像不太好,我就没见过他正眼瞧人的样子……”
“是啊是啊,有好几天我连续在收银台见到他,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,结果你猜怎么着?”
听得津津有味的金忙问:“怎么着?”
“他居然皱眉诶,低了一下头就走开了……要不是长得帅我肯定生气!”
“啊,这样吗?可是下午的时候我看他也没……”
“金——你们又在开什么小差!单子都排了一桌了,抓紧的。”
店长的威严终结了八卦小会。
5
下班时间,咖啡厅人满为患,客人们来来去去留下不少垃圾,金拎着抹布和垃圾袋东一桌西一桌地清理,愣是在二十六度冷气的室内出了身薄汗。
没办法啦,新人,还是男生,苦力活自然都是他的。
金也不恼不急,哼着小曲擦桌子。好不容易目光所及之处都干干净净,他站直身大大咧咧转过去准备收工。
“啊哟!”
撞到什么了。
6
“……”
格瑞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提着电脑,僵硬地就这么由着面前这家伙扑到自己肩头。
此时店里窗外络绎不绝的人们纷纷侧目,这俩男的在干啥?
“……”
格瑞也想知道金一直不后退是想干啥,他没得退了,身后一张桌子两边都是木椅。
7
金终究是慢半拍地回过神,发现自己撞到的人是那帅哥,欲言又止。
借这一个抬头的时间,格瑞好像又开始盯起金来了。
吧台后的女店员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,胡乱猜测是金得罪那脾气不好的小哥了。
“不好意思撞到你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是咖啡壶有什么问题吗?”
对方不回话,金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。
8
格瑞的内心活动如下:
不是咖啡壶,是你的脸有问题。
不,实际上咖啡壶也有问题,它差点被你撞到地上了。
但你的脸的问题显然更重要一些。
绕口令一般的心理活动,金是没机会听到了。他只当自己做了错事,大声道了个歉又鞠了个躬,麻溜地遁回吧台。
9
这厢金自以为闯祸逃回同事们身边,小伙伴们围上来看戏。万幸的是格瑞没有多说什么,远远望了金一眼便走出咖啡厅。
“金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到人家呀!那帅哥平时可凶了。”
“啊我不是故意的!我有道歉了。”金弱弱反驳。
“以后小心点啦,就算是撞到其他客人也不好。”
“以后不敢再犯了……”金虚心认错。
虽然他百分百还是会再犯的,以他的个性。
10
说到格瑞的奇怪举动,不得不回归标题的前面两个字。
对,这人脸盲。
11
格瑞脸盲是先天的。
小时候他的病症还没那么夸张,小孩子不太认人,被大人视作怕生,压根没往生病上面想。这奇怪又罕见的病,到发现的时候基本也没啥治疗的法子了。
迈入人生第二十九个年头以来,格瑞的脸盲症越来越严重了。无论亲朋好友抑或陌生路人,在他眼里,乍一看男女老少都长一个样。
这给他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,只能靠声音发型衣服之类的其他特征认人太麻烦了。
脸盲这种烦恼真是一言难尽,他索性外出办公,反正敲键盘的事儿在哪都能做。
原本低得可怜的social频率就这样趋近于零,他没有太多惋惜之情。
毕竟在格瑞的世界里,周围都是差不多的脸,怪瘆得慌,也别提正常对视交谈等高难度操作了。
所以问题是:
为什么金的脸和别人不一样?!
12
迷惑的心情随自家车开到家楼下,格瑞仍然觉得这一天的遭遇匪夷所思。
他努力回忆那张鲜明的面孔,这时似乎有些模糊了,脑海里剩下金色头发和蓝色大眼的粗略印象。
想再……再看一眼。
老实说,他真的很久没看到有人的样子长得这么有辨识度了。这种清晰的感觉,仿佛重度近视患者做完晶状体手术后,摘下厚如啤酒瓶底的一千度近视眼镜那刻,如获新生。
两个字,畅快。
虽然,金的长相顶多算是清爽干净,但在饱受脸盲之苦的格瑞看来,就等同于清新脱俗出尘艳艳的绝美容颜。
若非余光里充当背景的店员ABCDE的脸依旧都一毛一样,他都快以为困扰自己多年的怪病忽然自动痊愈了。
以上是格瑞搁置工作偷瞄金发店员的完整原因。
13
CBD人气最旺的咖啡厅近来多了一个稳定客源。
显而易见,这稳定客源指的是脸盲症患者格瑞先生。
不管是缓解病情也好,寻找根治的方法也好,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来看看金
——的脸。
格瑞的想法旁人一概不知,女店员们则欢了。优雅低奢的咖啡厅像是平添一道固定风景线,只要不正面迎击这帅哥面色不佳的脸,她们如何明目张胆地欣赏美色都不为过,毕竟人家正眼都不会给一个。
咖啡师们对这位客人竟抱着极为欢迎的态度,只因他最近来店里都点最贵最贵的咖啡,倘若同一个班次有两位咖啡师,总要引起一顿“谁来冲”的争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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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跪下咖啡?”
“……是瑰夏咖啡啦,玫瑰的瑰,夏天的夏。金你真的通过了知识培训小测吗?”比金多两个月兼职经历的紫堂侧过头纠正金的误解,无奈地摇头。
“额,哈哈,我一下子忘了嘛。想起来了想起来了,是那个很贵的吧!”金双手撑在吧台,试图用打哈哈蒙混过关。
瑰夏咖啡的咖啡豆因出产于瑰夏森林而得名,经过日晒处理的咖啡豆饱含浓醇的花果香。若说不同品种咖啡之间的口感酸涩甘醇只有懂行的人才能品出差别,那这款咖啡的花果香已经是浓郁到了嗅觉失灵都能闻见的程度。如此上品的豆子稀少珍贵,价格也高,普通顾客不会考虑。咖啡厅一星期下来售出几杯瑰夏就该知足,无怪乎令咖啡师们看见这个单子都趋之若鹜抢着要亲手冲泡。
难为了紫堂背书级别的科普,金左耳进右耳出。
那边两位年长的咖啡师开始争执谁来冲这杯咖啡。
金随意往角落方向看了眼,恰好撞上格瑞的目光。金大大方方冲那边挥挥手,自认在这常客心里也算混个脸熟。
这Green先生也没她们说得那么不好啊,这不,打招呼都会应我呢。
金的迟钝有目共睹姑且不提,旁边的紫堂老早就觉得哪儿不对。
角落那位客人怎么总往金这里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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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不多第六次金值班碰上到店办公顺带点咖啡的格瑞,金才慢几百拍地恍然大悟。
“原来格瑞你英文名不是Green啊!”
“……”
“哎别生气嘛。”
操作纯熟的金发店员敷衍地给人赔不是,郑重其事地拿油性笔在热饮纸杯上写了个“瑞”,油性笔还是绿色那支,干涸迹象明显。
刚写完他又想起格瑞今天点的是柠檬冰美式,哎呀一声,在新的冷饮塑料杯上勾勒出“格”字。
“凑一对!”他颇为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大作,毫不意外对上格瑞的眼睛。
要说格瑞的眼睛,的确配得上“漂亮”一词。并非上挑的凤眼也不似金那样水灵的大杏眼,乍一看是桃花眼,却半点风情没有,揉了硬气和俊朗,耐看且好看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不过也不用这样瞪我吧……”金曲解了对方的眼神,小声嘟哝着跑到吧台给咖啡师打下手。
根据一般套路,金能准确解读格瑞的意图才怪。
哪个天才能猜到他是拿金为药引来治脸盲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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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格瑞到店消费频率直线上升以来,店里的员工们无一不注意到这位客人貌似对谁都态度一般,唯独在金跟他搭话的时候他会认真直视对方。
观察入微的紫堂指出盲点:“不不,金不跟他搭话的时候他也在看金。”
金也是心大,对于来自咖啡厅角落那近乎盯梢的灼灼视线浑然不觉。
在旁人眼里,这个兼职店员的行径也很诡异——哪有一店员隔三差五就去特定顾客桌边转悠的?
明察秋毫的紫堂补充细节:“这个‘三’和这个‘五’的单位是分钟。”
某次金打扫桌面,硬是在格瑞桌边绕了几圈回来,悄悄拉着店员姐姐讲小话。
据小姐姐转述,金问她知不知道格瑞用的哪款香水儿。
慧眼识基的紫堂破罐破摔:“我恨你俩是块木头。”
前两条情报属实,第三条见仁见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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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金苦口婆心的游说下,咖啡厅店员们心中格瑞“脾气差”“凶”的负面形象有所变化,虽说变化后“双标”“弯”等标签也没有改善多少,不如说是矫枉过正。
总体而言,神经大条的金本人对于自己也背上了某单字标签毫无察觉。至于格瑞,人家本来就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。
结果小八卦就在当事人不知情的状态下自由生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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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包括店长在内的咖啡厅员工们一致给这两个人点了个鸳鸯谱,时常被迫卷入八卦话题中心二人却也不是每天都能在咖啡厅“刚好碰上”。
格瑞本来就是从写字楼溜出来办公的,金就更不用说,本职还是个学生,一周排上四五个班次就很极限了。不过就算这样,他们同时出现在咖啡厅里的概率仍然很高。
看破红尘的紫堂道出真相:“他一般进门看到我在值班干脆连啥也不点就走了。”
比如这个周五,值早班的紫堂分明看到门口一晃而过顶着银发的颀长身影,他扶了扶眼镜,刷一下又找不着了。
“咦,今天格瑞没来么。”接任午班的金觉得挺惊奇,他感觉自己每次值班都能看见角落坐姿端正的银发客人。
即将打脸的紫堂好心安慰:“别难过,他可能今天有事不来了呢。”
两分钟后金捏着一张外卖小票招呼他过来看:
=订单 星巴巴CBD一号店=
收货人:Grey先生
收货电话:1xx xxxx xxxx
收货地址:xx大道xxxx号凹凸大厦12F 1214
订单商品:……
=订单生成时间:2019-10-11 13:35=
“看!这准是格瑞,哇这有他的手机号码和公司地址诶。”金研究起这张价值不菲的订单(内含三十杯饮品),专注得若无旁人。
被塞狗粮的紫堂心情平静:“你们已经到达不需要手机号的境界了吗。”
“啊?紫堂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。”
“没什么,你继续。”
金麻利地把咖啡师做好的三十杯饮料打包好,眉飞色舞地冲他可亲可爱的小伙伴打了个响指。
“我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诶,我俩一块去呗!”
紫堂委屈兮兮,但紫堂不说。
他没有拒绝的份儿,有的只是看金给严肃开会的格瑞偷偷塞小曲奇的份儿。
小曲奇是紫堂帮着烤的,刚出炉,别提多香脆,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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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中秋的时候,金在店铺里宣布他下个月就得挥泪告别,回归校园开题写论文去。紫堂也一样。
每年端午中秋,门店少不了库存一堆粽子月饼,相比起咖啡饮品,这些精致昂贵的礼盒往往都得店员奋力推销才卖得动。
金正在尝试推销,首当其冲的不外乎和他前后脚进咖啡厅的某位熟客。小店员熟络地搬来椅子坐到格瑞旁边,介绍怀中的月饼礼盒,叽里呱啦说得口干舌燥。
“……而且这个礼盒长得多好看呀、咳咳、吃完饼还能拿来装东西,超环、咳咳环保!”
“……你喝点水再说吧。”格瑞工作繁重,手上敲键盘的动作就没停过,他抽空抬头深深看了金一眼,再转头时嘴角带着微小的弧度。
金也没客气,抓起桌上某人用于强力提神的意式浓缩直接灌半杯下肚,眉头都没皱一下。这等壮举倒让格瑞停了手上的活儿,给了金一个敬佩的眼神。
“我没说喝我的……算了你喝吧。”
“格瑞我继续跟你说哦!这个附赠的纸袋还可以……”
最后金软磨硬泡卖出三盒饼。
格瑞把饼拿回公司瓜分完毕。
咖啡店员全程在线目瞪口呆。
20
没过多久,咖啡厅换了新的兼职店员。
经常被闹得鸡飞蛋打的吧台归于平静,咖啡厅依然是CBD客流量榜首。
店长和员工们偶尔也和曾经的兼职小伙伴联络感情,相约节日回来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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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松平常的工作日。
CBD唯一一家综合医院的大堂角落,此时有两位熟人偶遇。
“哎,格瑞?是格瑞嘛?”
“金?你怎么在这。”
秋意正浓,帽衫长裤穿在身的金发青年在格瑞眼里有些新奇。想了想,他好像没见过金穿便服,咖啡厅员工全是灰衬衫绿围裙的统一着装。
同样一身休闲风衣的银发男人站定,花了几秒认真打量对方,得出稚嫩的脸还是穿活泼点更合适的结论。殊不知在金看来,他的这身便服也是第一次见。以前格瑞都是穿衬衫西裤来咖啡厅,现在换了身衣服,衬得人更修长。
嗯,脸还是俊的。金不住点头。
医院大堂可不适合叙旧,他们寒暄几句,金提议去以前兼职那家咖啡厅坐坐。
学院宿舍里肝论文的紫堂无故打了个喷嚏。
直觉告诉这位曾经的受害者,咖啡厅有了不安宁的风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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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日下午三点的咖啡厅正值闲适。
收银台的店员姐姐发现刚进门的金,可惜几乎脱口而出的问候在看清帽衫青年转头笑对的那人时,愣是收了回去。
金对格瑞说了两句,径自走近前台点单:“一杯焦糖拿铁,一杯瑰夏,员工价哦!”
“臭小子,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!店长刚出去采购呢。”共事大半年,金和店员们关系都很好,隔着收银台就这么聊了起来。
“今天没课,我来溜达溜达。”
“之前老喊你回来看看都没声儿!紫堂倒是回过两次。”
“忙嘛,这不忙完就回来啦。刚路过桌子看到有些脏,差点没忍住拿抹布来清洁。”
“说明咱店给你养成良好习惯,要爱干净!”
“姐姐说得是,哈哈,哈哈。”
俩人倚着吧台寒暄,金顺便搭把手做饮品。格瑞到角落那个熟悉的桌子端坐,背影端正依旧。小姐姐八卦之心燃起,悄悄用手肘捅了下金。
“哎,你和那帅哥到底怎么回事,如实招来。”
“啊?什么怎么回事?”
金顺着小姐姐下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,格瑞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,一双紫眸穿透咖啡的香气直望自己。适逢午后三点,窗外秋光迷人眼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喂?金?金?”
“……啊?”
“你们的单做好了,拿去。”负责出品的咖啡师将两杯热饮放稳在小托盘。
金连忙端起小托盘:“谢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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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做好的热饮烫得不行,金给两个杯子套了隔热瓦楞纸,还是有些烫手。他似是万分不舍般放下杯,怔怔地盯着被烫出桃红色的手心和手指出神。
“……”
格瑞也随便抿一口咖啡,大概实在烫得紧,不由得皱了下眉。
“对了对了,”金放弃盯自己的手,开启新话题,“格瑞怎么会在医院啊?探病?还是生病啦?”
秋天流感多发,他自己前阵子也惹上点小感冒,亏得体质好,一天便自愈了。
格瑞迟疑了半晌,还是如实相告:“我去定期复诊。”
金好奇心上来了:“咦,我也是定期复诊……格瑞哪里不舒服吗?”
格瑞看他一脸求知欲旺盛的样子,也不好糊弄过去。挑着重点,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自己将近三十年脸盲病史下悲惨的传奇经历。
饶是金这样思维跳脱、脑回路清奇的人短时间也难以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。不过他的接受能力不弱,自己想了想又理解了大半。
“难怪大家觉得你高冷呢,你是靠看胸牌认人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其实他想说多数时候是懒得去记名字。
“就因为你不和大家对视,所以看上去不好相处呢!”金对自己的推断很有把握。
格瑞无奈:“对视让人感觉深陷噩梦。”
“这样…..大家都长着一张脸的感觉好像是挺恐怖的。”金只是稍作想象,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。
忽然他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:“可是格瑞能和我对视,也能认出我啊!”
格瑞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,道出实情:“我也没搞懂,只有你和别人不一样。”
“诶!”金睁大眼,蓝色眸子眨了眨。
“咳,我的意思是,我眼里的你和别人不一样。呃,也不是。”
金品味着两句话的差异:“啊……不是一个意思么?”
“咳咳!”格瑞自觉越抹越黑,一口咖啡呛得像极了他惊涛骇浪的内心。
你是特别的。
格瑞很想这样总结,然而不管用什么表达方式都显得格外奇怪。
“反正就是格瑞看到我的脸是我的脸,但大家的脸是模糊不清的脸,这样吗?”金竟然认真地梳理出了逻辑。
“基本就是这样。”
“感觉还是很神奇……医生怎么说?”
“病因不明,就没法对症医治”
“……”
24
“那你一直看着我吧!”金灵机一动,不假思索地说。
“……?”格瑞现在是看着他了,不解其意的那种。
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,马上改口:“啊不是,我是说,你可以多看看我。不对,你可以,嗯……”
金手舞足蹈地想组织正确的语言,忽然耳朵捕捉到一声轻微的气音。
一脸窘相的金发青年愣住。
格瑞笑了?他居然把格瑞给逗笑了。
“你该多笑笑的,好看呢。”
“……”
金不该说的,刚说完对方又恢复冷淡的冰山脸了。心知无趣,他干脆把话题引回自己身上。
“好吧,到我陈述病情了。”
不知为何,格瑞像被戳了笑点似的,笑得露齿,虽然很快收敛,仍是让金看呆了。
“算啦,那我就直说咯。我的嗅味觉很弱,几乎闻不到味道,也区分不出味道。”
这下轮到格瑞震惊了。
嗅味觉衰竭?
金的概括能力有待提升,哗啦哗啦扯了不少陈年往事,简要提炼如下:
天生嗅味觉低弱,导致拥有丰富的食物中毒和气体中毒经历。在学校听友人介绍品咖啡能锻炼分辨气味的能力,所以找了咖啡厅的兼职,不过收效甚微。
“……”
格瑞听完第一件事不是沉思,而是把自己手里咖啡的隔热纸卸下来——纸杯上写着大大的“金”。
果然,就说怎么会这么甜……是这家伙的焦糖玛奇朵。
金这才反应过来,也把自己喝过的杯子弄开看,杯身赫然写着“瑞”字,出自他的手笔。这下可乌龙了,他自己品不出味道,是囫囵吞枣,而格瑞是以为咖啡师做了两杯一样的,也没说。
“难怪,有一次你喝了半杯意式浓缩解渴还面不改色。”格瑞在认人领域之外的记忆力极佳。
金喝了人家死贵死贵的咖啡,很是羞愧:“我只喝了两口,我们、我们换回来呗。”
格瑞实在喝不下那么甜的东西,也只好接受物归原主。
“喝太多甜的不好,即使你尝不出味道。”
金想法豁然:“没事啊,还是能尝到些的,虽然很稀薄哈哈。”
他想了想补充道:“而且都要进肚子里的,甜一点胃肯定会比较开心!”
“是你的风格。”格瑞耸肩。
“哎格瑞。”
“嗯,故事还没讲完?”
金犹犹豫豫地说:“还有一点尾声……”
“就是,我先问问你哦。”
“嗯。”
“格瑞你有喷香水吗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几秒,金败下阵来。
“那就太奇幻了!我一直能闻到你身上有股味道,淡淡的还挺香。”金坦言。
“而且别人身上没有,问了她们也说没闻到。”他补充。
“……你有个奇怪的鼻子。”格瑞不信邪地低头闻闻自己,啥味儿没有。
“那你还有双奇怪的眼睛呢!”金不服气。
“……病因不明,无法医治?”
“病因不明,无法医治。”
25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那你多闻闻我?”
此话一出,就连金也没办法不听出歧义了。
“……当我什么都没说。”格瑞此时想抹把脸。
“噗哈哈哈!我俩扯平啦。”金捧腹大笑。
26
笑过后气氛活络不少。
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闲聊,无非是些近况和生活中发生的小趣事。期间咖啡厅的店长采购回来,金跑去打了声招呼,又回座位上继续唠嗑。
直到夜幕降临,灯火通明,晚间交班,人影阑珊。
聊完一个话题,俩人相对无言。咖啡厅内客已不多,音响里的爵士曲惬意悠扬。
“……格瑞,太阳下山了诶。”
“……那差不多回去了吧。”
良久的沉默。
最终俩人是被值晚班的店员姐姐以打烊为名赶出门的。
“我到公司楼下开车回去。”
“那我去地铁赶末班车啦。”
恰好一南一北的方向。
夜深露重,寒风萧瑟,金和格瑞在咖啡厅门口别过,缩起袖子往不远处的地铁口迈出步子。
他边走边想,有一次送外卖的单子他弄丢到哪里了……有联系方式的那张……
缩成团的金发青年停下脚步,他已经走出十几步了。强劲的顺向风把他的背刮得透心凉,风中细若丝缕的熟悉气味让他再难往前走。沉静的、安心的……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呢,他在风中瑟缩着思考。
啊啊,想那么多干什么!
金忽然猛地转向,顺着大风想往回走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即将打烊的咖啡厅门口,银发男人的风衣下摆被吹得不停飘摇,他也同样缩起肩膀,唯独不同的是半步没动过,仿佛定格在俩人道别,金转身的瞬间。
目送金离去的那双紫眸,眼底温柔穿透呼啸的风。
27
格瑞没有多余的动作,仅是直直望着金,那张被冻得发白的脸。
你是特别的。
他什么话也没有说,两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对望。
你也是特别的。
金不费力气就读懂了全部,他感觉浑身冻僵的血液重新流动,驱使双腿迈开步伐往回走。
他回到他跟前,热切地对望着。
任谁也无法再多等一秒钟。
风温柔地裹挟同时响起的两道言语,把它们糅合至无法分离。
“我能不能蹭你的车!”
“你要不要坐我的车?”
【END】
【后记】
这篇是通宵肝出来给自己的生贺,定时的时间是出生证明上的时间嘿嘿。
本以为三个月没写东西会手生卡文,结果意外地顺畅,自己还挺喜欢这个故事的,希望大家看得开心。
瑞金也算陪伴我第三个生日啦,时间过得好快。
今年的愿望是像风一样,温柔地把世界裹到怀里来。
悄悄说,这篇我最喜欢的是写格瑞眼里温柔穿透风的那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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